面對研究焦慮，其實你可以這樣思考
作者：陳田育
最近這幾個月，有越來越多的朋友私訊問我幾個類似的問題，大概不外乎”出國進修到底好不好?””出國進修真的可以學到東西嗎?””出國進修要付出多少代價?””國外環境跟我們差這麼多，學的東西回來以後有用嗎?””該不該到國外念博士?””你覺得念博士有用嗎?””我該念全職還是在職的博士?”
因為大部分都是很熟識的朋友，我也就我自己的想法個別給予朋友們個人化的建議，但博士班這個問題對我而言還真的不適合回答，畢竟我自己還沒有機會接受這個訓練的機會。但在回答朋友們問題的過程中，我也發現，做研究這件事情，似乎在我們這一輩的很多人都出現了極大的焦慮與不安，雖然有一部分可能來自於現實上的各種壓力，但似乎大家都缺少了某種核心的思考，就在幾天前，我突然想通了這件事情。
M女士是一位患有不寧腿症超過20年的患者，一路跟著我的指導老師，定期追蹤治療超過了15年，因為嚴重的症狀，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礙，在幾年前開始使用長效型的口服鴉片管制藥物，也參與了指導老師的幾個治療型的臨床研究。因為使用鴉片類管制藥物，因此每三個月都需要定期回診，也因為相對穩定，所以半個小時的看診時間其實很多時候比較像是朋友在聊天。M女士問了指導老師說，你可以解釋為什麼鴉片藥物對於我的症狀這麼有效嗎?
這時我的指導老師只回答了她一句話，卻讓我印象深刻，「醫學是個很特別的科學，我們常常只知道What happened，卻不知道Why」。不過是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卻解答了我對於研究的疑問，接下來我以醫療為例，跟大家分享我對研究的看法。
三個W，讓你掌握自己的研究人生
一、從What觀察。
以臨床醫師為例，我們很幸運也很辛苦，有這個機會可以救死扶傷，但在臨床協助病人的同時，也是我們發現問題最好的機會，當然，這也是所謂臨床研究的開始。
醫學很多的治療其實是經驗法則，可能前人意外發現某個藥物可以治療某個疾病，但其實大家都搞不清楚原理。例如使用鴉片藥物治療不寧腿症或者用很低劑量的K他命治療難治型憂鬱症，這兩個給人感覺很像毒品的東西，卻真的可以幫助許多人。很多一開始都不知道原理的情況下，總是能有一群人在病人安全的容許範圍內，引領向前。
很多朋友在私訊中跟我提到，他身邊的師長都告訴他，這種研究不叫研究，真正的研究應該是要穿實驗衣好好靜下心來做實驗的才叫好研究。然而，當我真正看到國外臨床研究的執行過程後，我完全不認為這是比較輕鬆或沒有價值的研究方式。首先，必須自己要有足夠的病人，再者，病人要願意參加你的研究，然後要克服種種問題。例如研究倫理，研究助理管理，病人配合度等等。而最重要的，你自己必須在臨床工作之餘，發現有價值且重要的臨床問題或現象。
如同之前與Tufts Medical center的Prof. Wang那近三個小時的會面中，他就與我分享他如何將太極拳這個過去認為非正統的治療方式運用在慢性疼痛的病人身上，而這個研究最後發表在NEJM，對了，NEJM這個雜誌的影響因子今年超過59分！如果台灣的醫院有醫師的研究登上這個期刊，醫院大概紅布條至少會掛個一年以上，開個好幾場醫療記者會大概也是剛好而已。
二、從How深究。
臨床實務上，不論是有用沒用的治療，或是看到的任何現象，背後其實深探下去就進入到How的領域。
而探索How這件事情，也是目前絕大多數醫學博士班的訓練過程，這個過程非常艱辛，通常也需要龐大的時間成本，而這也是讓許多已經成家有小孩加上要值夜班的臨床醫師最大的挑戰。畢竟大家甚麼都有，就是沒有時間。
然而，儘管辛苦，我也認識好幾位同學，很早就確定對探索原因非常有興趣，有幾位也很順利在這一兩年都申請到美國或英國頂尖大學的博士班，準備到全世界最好的實驗室進行全職進修，深入探索問題，為科學貢獻心力。
而這個過程中的研究發表期刊，最有名的就是所謂的CNS期刊(Cell, Nature, Science)，如果台灣的醫院有醫師的研究登上這幾個期刊，醫院大概紅布條至少也會掛個一年以上，開個好幾場醫療記者會大概也是剛好而已。
三、從Why出發。
到底要不要做研究，要不要念博士班，該做哪種類型的研究，怎麼做研究。要回答這些問題之前，其實自己應該要靜下心來問問自己一個Why。
我們如果只有看醫院制式的規定，看其他人都在做甚麼事情，只聽別人告訴我們該做甚麼事情，我們很容易會失去提出Why這個能力，而這個提出Why的能力，其實恐怕才是我們跟國外真正差異的地方。
國情使然，在美國遇到的許多老師，第一句話總是會問說，你想學甚麼?過去二十多年來總是被人安排好滿滿課表的我，當自己必須自己填滿學習的表單時，花了一點時間才跟上其他人的步調，如果沒有常常自己提出疑問或對於事情產生興趣時，我們便看不到自己可以使力的機會。
從Why出發，更是讓What與How能持續下去的原動力。
這三個W再簡單不過，如果能有這三個核心思考，加上認清自己手邊現有的資源，相信一定能減少自己人云亦云的機會，也更能掌握自己的人生。預祝大家都有一個充實且愉快的研究生活，為自己與家人的未來努力。
